150. 第150章 【天开地阔】

等祝莲到了应天之后, 瞬间只觉天地宽了,她新婚的夫婿谭锦年拉着她的手缓缓下了入城的马车,他们夫妻俩一到地方就先住了店, 然后在国子监附近找能租的屋子。

国子监附近的屋子租金都不便宜, 祝莲夫妻俩随着看房的经纪看了好几条巷子的空闲屋子,谭锦年已经走累了, 想在看过的里面挑一个适合的就租了。

祝莲却在心里细细筹划着, 仍坚持问经纪:“你手里还有没有屋子了?”

带着看房的经纪看出来了这是对新婚的夫妻, 年轻男人脾气好也看房看累了,但是这个年轻女人是个挑剔较真的性子, 谭锦年听见祝莲说还要再看就也顺着了。

经纪就看出来了这女子倒能多做几分她夫君的主, 这房子下来得女人满意了才叫结束。

但是也不奇怪,新婚夫妻嘛,丈夫对妻子还热乎着,所以妻子能多做几分主。经纪在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少奶奶, 您眼睛真刁, 我带着您绕了几条街的屋子了,都不满意?又要地段好的、又要离国子监近的、又要地方不大不小的、还要价钱便宜的, 哪有这样的好事?”

然后他就开始推销他之前手里一套大一些的宅子让祝莲租,说:“那套不好吗?地段好, 地盘也大,租金是贵了些, 可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贵有贵的道理。”

祝莲不为所动,说:“那套大了些,我们就夫妻两个, 住那么大地方浪费了。”

经纪就笑着调侃道:“你们夫妻俩蜜里调油的,现在是两个人,到明年后年就三个四个人了,少奶奶您倒时候反而要嫌地方小了。”

谭锦年听了也是笑,下意识看向祝莲,祝莲脸稍微红了些,心里却又有些烦腻,没嫁人做姑娘的时候外面人天天盯她什么时候嫁人,等嫁人了梳了妇人头又开始盯她肚子了。

婆母能放她出来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觉得夫妻俩长期两地分居生不出孩子来,她跟着谭锦年十天能和丈夫聚一聚更利于生孩子,就好像她出来就是为了生孩子来了。

祝莲做出恼怒的模样,“啐”了一下,说:“嘴里没个正形的,再说这些我不爱听的,我就不找你租房了,应天经纪多得是,我难道非要找你这个滑头!”

经纪这才正了形,又给祝莲他们找了一套新的屋子,他边推开门边对祝莲夫妻俩说:“这个真的是最后一间了,您再嫌不好,是真没有了。”

推开外门,进去就是一个黑瓦房,三间的设置,一间厨房、一间明间还有一间卧房,但是屋主还做了一个小阁楼在上面,屋顶竟然开了一扇玻璃窗给阁楼采光,平时也可以放些杂物什么的。

屋前有井,院子里也有葡萄架,祝莲左看右看,上下打量,没表现出满意或者不满意来,经纪心里也已经没底了,说:“这屋子您要就签了契,这个地段不错,前靠国子监女学那条街,后靠商街与市集。

“我实话告诉您,这屋子我也舍不得拿出来,但是别人来求学的自己住的嫌大,拖家带口的嫌小,您倒是正正好。”

祝莲看完了屋子,心里细细考量了一遍,又踩了踩阁楼楼梯试试够不够结实,再细细看桌椅有没有损坏的地方,这才看了一眼丈夫,看到对方眼里也是满意的,就说:“那签了吧。”

正式租完房,祝莲等经纪走了,才兴奋地拉着夫君的袖子说:“这地方不错,离你念书的地方也近,上面阁楼采光不错,可以放书当半个书房了,等你回来也有地方看书,还有萱娘要是有空来,住不开的时候也有地方歇脚。”

她兴奋完了才想起祝翾现在人不在应天,又叹了一口气,说:“她真能跑的,我好不容易来这一趟,却瞧不见人,永远也追不上她。”

谭锦年见妻子这副模样活泼又可爱,就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看,祝莲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咳了一声说:“哎,我们先收拾一下屋子吧。”

等收拾好屋子与行李,谭锦年第二天就正式去国子监报到了,祝莲送他送到了国子监门口,看着他进去了,就自己一个人慢慢地打算回去了,可是她又想起祝翾念的那个女学离这也不远,想了想,还是打听了去应天女学的路,打算到人家门口看两眼。

等到了应天女学门口,祝莲眼睛都亮了。

她站在门口能看见里面几进门,每道门前都有劝学的联,学里的高阁站在墙外也能看见,学院里还飘出了几声少女打闹的声音。

里面一些女学生其实就和祝莲差不多大,可是祝莲站在门外看见人家女学生一身襴衫,又摸了摸自己刚绾上去的妇人髻,突然觉得自己和她们不是一类人。

她深深地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还是拎着手里的篮子回去了,一路上她也在想,自己来应天到底是为了什么?

与丈夫厮守?可是谭锦年十天才回来一天,大部分时候就是她人生地不熟地自己待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可是就是想来,她想知道应天到底有多好,好到当初她阿爹在这里忘我不回家,好到妹妹要来这念书。

可是这里也是属于她的好地方吗?

她一个人在这能做些什么呢?祝莲心里也没底了。

但是回去陪有些严苛的婆母一起熬是不可能的,嫁人了也不能久住自己那个娘家了,这里虽然不熟悉但是好歹自在些。

到时候在这找个活计做吧,也节省些家里的开销,顺便打发时间,祝莲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因为她突然发现她与谭锦年没有属于自己的稳定收入,谭锦年虽然学里每个月有禄米,也只够一个人的,来这要租房开支,哪怕身上带的钱不算少,可是只有出没有进也不行。

谭锦年是秀才不错,可是在乡下他还能教书挣钱,入了国子监就得脱产念书继续考功名了,只不过偶尔能给人润笔挣一笔,而且考举人有那么容易吗?

谭锦年怎么也要在国子监读几年书吧,这期间没有收入全靠婆母和娘家送钱吗?

倘若她在应天生活起居还要靠婆母送钱开资,那她怎么能够长久在婆母面前硬气起来?以后只能真的低头做媳妇了,任婆母调教搓圆扁了。

靠嫁妆也不行,哪有一嫁人就靠嫁妆开资的道理,而且这个期间万一有了孩子,孩子难道靠他们夫妻俩喝西北风吗?

祝莲一路走一路想,渐渐想清楚了,她走到了市集上,看着应天街上来来往往的年长或年轻的娘子,突然又有了希望。

街上有一边带着孩子一边摆摊做生意的年轻妇人,有挑着胭脂水粉担子当货娘的妇人,有坐店铺里当掌柜的妇人,各式各样的妇人都能出来靠双手挣钱,祝莲就想,她有手有脚,这里比家里门路多多了,她又凭什么不行?

这样一想,祝莲心境又开阔了不少,她觉得自己在应天也找着了方向。

……

大病初愈又活蹦乱跳远在京师的祝翾根本不知道她姐姐上应天去了,她病一好就开始复盘到了京师这大半年学的东西了。

她是春天到的京师,在这最多待到第二年夏天离开,在京师一年学的东西还是要进行岁考的。

祝翾虽然紧赶慢赶地追上了同专业同学的学习进度,可是她并不是最出色的,毕竟人家学多久,她又才学了多久,人家又不笨,怎么可能她自己才学个一年不到就能超过人家学了两年开外的。

祝翾岁考还是挺想考第一的,她心里知道概率不大,但是想着多往前面考几个名次也是好的。

她一边复习功课一边又有些心虚,京师的富贵有时候也有些迷惑人的心志,她在这一年看了她前十几年都不敢想的热闹与富贵景象,有时候祝翾也不敢昧着良心说这些对她毫无影响。

对于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来说,要在京师沉下心做学问是很困难的,祝翾有时候觉得自己也浮躁了一些,这里好吃的好玩的太多,富贵景象实在是太迷人。

一个从闭塞的地方来到一个豁然广阔的地方,因为突然的开阔,四面八方的信息与诱惑都接踵而至,有那么几个瞬间,祝翾感觉自己会差点陷入某个新的泥沼里。

从前在传说里听说过的人物这里虽然照样不可能见到,可是少了很多的距离感,皇帝、公主、各个开国勋爵和一众大臣都是在空间上离她很近的人了。

之前霍几道回朝,她站在阁楼上用望远镜看,哪怕看到了皇帝与贵妃模糊的身影,她一介平民竟然没有那种第一次看见皇帝的敬畏感。

这让祝翾觉得不可思议,她想也许她是不知者无畏,皇帝贵妃这些人给她的压迫感还不如在芦苇乡时宁海县的县官厉害,因为她明白自己在他们跟前无足轻重,人家闲得没事干能够针对她压迫?

可是除了没有很大的敬畏外,她对顺天的一切富贵又有了一种“飘了”的情绪。

昔年秦始皇出巡,汉高祖看完很羡慕地说:“大丈夫当如是也。”

西楚霸王项羽看到了也很羡慕,他更狂,说:“彼可取而代之。”

祝翾的“飘”不是“当如是也”的羡慕,也不是“取而代之”的狂妄,而是一种隐秘的平视乃至俯瞰的感觉,她看着那些富贵那些气派,心里有时候总会冒出一种声音:“不过如此。”

祝翾发现自己只是崇拜向往权力,但没办法无差别去佩服掌握权力的人,对于拥有权力的人,她总是忍不住审视对方权力下的面孔,她只能发自内心敬仰真正品格高洁大公无私的人。

这何尝不是一种狂妄呢?而且是一种很危险的狂妄。毕竟她太年轻还没有真正的权力去俯瞰去狂妄,又不懂遮掩。

祝翾一边复盘自己的学问,一边审视自己对世界新的认知,她决定暂时先收心,把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

祝翾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开始列某位博士假说里提出的繁复的假想公式去做经济题,心想,第一是很难考到,那岁考试着考个前三吧。,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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